柳鑫的食指与中指夹着狼毫笔,橡皮筋在指节勒出深痕。墨锋触纸的刹那,太行山崖的皴法从肩胛骨传导至笔尖——这位胸椎以下永陷沉寂的退伍军人,正用颈椎的摆动幅度控制焦墨浓淡。当晨光穿透东莞南城静默堂的窗棂,未完成的《万壑松风图》在轮椅上投下嶙峋投影,恰似他二十三年病榻生涯的精神脊梁。
军旅记忆常化作篆刻刀的迸溅火星。刻"自强不息"印时,腹部的固定木板被顶出凹痕,刀尖在青田石上打滑的瞬间,指甲缝渗出的血珠与福建集训时的摔伤旧疤产生时空共振。如今他的篆刻台摆着三件信物:褪色的武警肩章、ICU监护仪旋钮、百枚创可贴空盒——这些物件在《卧游天下》自题诗的落款处凝成一方朱砂印:"纵使身残志犹健"的"健"字最后一竖,力道穿透十层宣纸。
暮色漫过千幅画作堆叠的峡谷,新绢上的焦墨正吞噬夕照。此刻篆刻刀在"墨海扬帆"印石上行走的哒哒声,与监护仪旧旋钮的嘀嗒形成和鸣。当月光照亮工作台未完成的松枝,那些橡皮筋勒出的紫痕、木板抵出的腹印、轮椅扶手上的汗渍,正随墨香升腾为断崖之上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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