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破解“案多人少”困境　东莞中院推新型独立合议庭制度

　　为破解“案多人少”困境　东莞中院推新型独立合议庭制度

 

　　10月9日，国庆长假后首个工作日，东莞市中级人民法院“程春华新型独立合议庭”的三位法官早早坐在审判席，律师、当事人轮番上阵。一上午的时间，有10个案件在此开庭审理，庭审过程紧凑高效。

 

　　新型独立合议庭运行这一年，这样的庭审已成为了常态。去年9月，为了破解“案多人少”的困境，东莞中院推出了以资深法官命名的新型独立合议庭制度，将资深法官充实到审判一线，到今年3月，已先后成立了4个新型独立合议庭，第5个新型独立合议庭将在10月成立。

 

　　以喝“头啖汤”的东莞中院程春华合议庭为例，年结案1200宗，做到零投诉信访零再审改判。全国审判业务专家、东莞中院审委会委员、审判长程春华表示，之所以有这样的成果，是坚持质量兼顾效率。“没有质量的效率不是效率，是不负责任的；同时，效率也是质量，迟来的正义非正义。”

 

　　A 解决“案多人少”

 

　　高效率靠的是勤奋努力

 

　　一直以来，东莞两级法院最突出的问题就是“案多人少”，每年承担着超十万宗的案件量，法官每年人均结案达300宗。去年7月，东莞法院推行人民法庭运行机制改革，案件实行繁简分流，人民法庭一般只审理以简易程序审理的案件，这些案件审结后，部分上诉到中院，以往这部分上诉的案件都是依据案件类型，分流至各个庭室，再分案给法官，办案时间较长，难以做到快审快结。

 

　　新型独立合议庭的成立，就是为了更好地与人民法庭改革进行对接，在东莞中院也通过繁简分流的模式，将一审以简易程序审理的案件直接全部分给新型独立合议庭，同时，由资深法官担任审判长可以确保这批案件公正高效审理，确保人民法庭审判运行机制改革取得成功。而以法官名字来命名新型独立合议庭，也是全国首创。

 

　　9日那天的庭审，就吸引了诸多媒体以及社会人士到场。上午9时，“程春华新型独立合议庭”审判长程春华在庭审前进行了庭前释法。当天，10个案件进行了三个半小时的开庭审理及庭审调解，最后当庭判决了3宗，调撤了2宗。余下5宗没有当庭处理，包括2宗因争议较大，当事人双方主动提出要求给予一周时间调解；1宗争议很大，且当事人临时申请重新鉴定及申请鉴定人员出庭，需要合议庭庭后合议研究；1宗同居关系析产纠纷，需要当事人本人到庭而男方未按时到庭，需要重新开庭；1宗代理人为一审的证人，其代理资格不符，需要另行委托代理人再次开庭。

 

　　运行至今一年，“程春华新型独立合议庭”（3名法官、3名法官助理，1.6名聘任制书记员，共7.6人）共审结案件1200宗（含审结旧存其它业务庭案件等175宗），平均结案时间约45天，审限变更率仅为一个多百分比，为五个民庭的二十分之一；合议庭全部案件当庭宣判或当庭调撤率约50%。审判长程春华个人结案435宗，当庭宣判、调撤率超过70%。目前为止，“程春华新型独立合议庭”审结的1200宗案件，没有出现一起投诉、信访案件，也没有出现1宗再审改判案件。

 

 

　　成绩的取得离不开努力。“这个礼拜就有三天是晚上9时左右就睡觉了，休息好，保障充足的睡眠是化解工作压力的最好方法，我也没有其他绝招。每个人每天都是24小时，谁也没有分身术，而且必须保障充足的睡眠和适当的身体锻炼时间，否则你就无法持续。”程春华认为，如果你喜欢办案、开庭，懂得带动大家一起开心地完成案件的处理，厌倦疲惫的时候会大大减少。

 

　　“团队协作非常重要，除了与合议庭法官协作外，需要和非常优秀的法官助理、书记员团队共同鏖战，袍泽之情赋予我们应对各类复杂案件的能力。”程春华说，“比如我们9日上午开庭审理了10个不同类型的案件，当庭处理了5宗。法官助理、书记员需要提前准确送达开庭传票，确保当事人及其代理人按时到庭。法官需要提前阅卷，复杂案件审判长还需要交叉阅卷。庭审中调解的案件，书记员需要协助制作协议，不耽误法官助理对庭审其他案件的记录。庭审结束后，法官助理需要草拟裁判文书等，所有工作一个人不能少，都需要密切合作完成。”

 

　　B 质量兼顾效率

 

　　推行及完善当庭宣判

 

　　多年来，按照传统的法官晋升机制，优秀的法官将会成为副庭长、庭长、审委会委员甚至是副院长级非领导、副院长、院长。随着行政级别的上升，优秀的法官会远离审判一线，不再办案，或办理很少的案件。而最精英的法官因为晋升而不再办案或减少办案，在很多法院人士看来是一种司法资源的极大浪费。

 

　　为此，东莞中院党组去年经研究决定成立三个以资深法官“程春华”“李倩”“赵五宝”命名的新型独立合议庭，自去年9月21日开始正式受理案件，审理全市20个人民法庭独任法官办理的全部各类型上诉案件，今年3月再增加“陈天宇”一个新型独立合议庭。

 

　　目前，法院一般是副处级的审委会委员担任审判长才可以组建新型独立合议庭，成立一年以来，四个合议庭只有一宗上报院长并提交审委会讨论决定而判决。

 

　　荣耀往往意味着责任。东莞中院院长王海清提出，以资深法官名字命名合议庭，既可以提升法官的尊荣感，也将增强法官的审判责任担当；“让审判者裁判，由裁判者负责”，既是给予法官依法独立审判的“尚方宝剑”，也是法官的责任担当的“紧箍咒”。

 

　　截至今年9月30日，新型独立合议庭运行一年，总收案4465宗、总结案3959宗，分别占同期全院民商事案件总新收案件和总结案数50%左右，总新收案件和总结案数与五个民庭收结案数量相当；平均每个新型独立合议庭结案1104.83宗（第4个合议庭按7个月计算），完成中院党组提出每个合议庭年结案1000宗的预期目标。

 

　　事实上，如何让质量兼顾效率，一直是考验审判的关键标准。程春华坦承，最难的案件有两类：一类是一方是政府或社会贤达人士开办企业；另一类是先例判决是错误的、不公平的。这两类案件考验的就是“智仁勇”的素养。“比如我们处理的一个否定行业规则的案件，之前都是判决支持尊重行业规则。我们认为尽管不违反部门法律规定，但违反民法通则、合同法诚信信用等原则规定，而且司法判决应具有引导规范行业组织发展的功能，我们就改判了该案。最后，我们还鼓励败诉方申请再审，由上级法院去检验妥否，后来当事人尽管保留意见，没有去申请再审。”

 

　　对程春华而言，其现在包括今后重点是推行及完善当庭宣判，如何最大效率地落实“能调则调，当判则判”的民事审判司法政策。合议庭法官全部到场参加庭审听取当事人或证人的当面表诉，确保审判直接言词原则真正落实，满足了审判法官亲历性要求；庭审中，坚持“能调则调，当判则判”，大幅提高当庭宣判、调撤率，集中庭审、当庭宣判的创新举措提高裁判的可预见性和裁判的可接受性，体现让公平正义在每一个案件中以看得见的方式实现，将“让审理者裁判、由裁判者负责”落到实处。

 

　　“办案时除了依法公开公正，还要站在双方当事人的角度换位思考，找到症结所在，才能让败诉方输得心服口服，胜诉方赢得清清楚楚。这些政府和社会贤达大多并不是不讲法、不讲理或不近人情，而是你得让他服气；而对所谓的‘弱势群体’大多也并不是不讲法、不讲理或不近人情，而是你得让他明白，所谓‘看得见的公平正义’，让他深信没有受到不公平对待。”程春华表示，“‘当庭宣判’因此往往很管用，我个人案件当庭宣判，调撤率超过70%，这也是我多年审判的法宝。”

 

　　C 不同形式的庭审创新

 

　　激励机制亟须进一步完善

 

　　新型独立合议庭运行以来，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东莞及周边地区律师、律师助理等闻讯之后，纷纷前来观摩庭审，深圳中院、江门中院等也组团前来学习，并邀请新型独立合议庭审判长前往授课。媒体、专家乃至社会各界纷纷点赞肯定。

 

　　中国民事诉讼法研究会会长、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张卫平指出，东莞中院以资深法官命名的新型独立合议庭，是符合国家司法改革基本方向的，体现审判工作的专业化。新型独立合议庭完全独立于传统行政管辖的业务庭之外，直接向法院负责，避免了来自行政管理对于案件的干预，真正让每一个案件的当事人都能感受到公平公正。

 

　　可以说，这一创举不仅引起社会各界高度关注，也引起上级领导和机关的重视，为全国法院解决“案多人少”困局、法院领导回归审判一线等多方面提供样本，也为最高人民法院近日出台的《关于进一步推进案件繁简分流优化司法资源配置的若干意见》有关“推进繁简分流”“促进当庭宣判”“推行裁判文书繁简分流”“完善二审案件衔接机制”等多个方面措施提供了宝贵的实践经验。

 

　　当然，这样的效果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达到的。有法律界人士指出，这需要有法官的良知，并建立在经历经验、技艺精良基础之上。“尽管法官无小案，司法无小事，法官首先需兼具工匠精神，但法官不是法律的复印机，不应该是司法工厂的操作工或法律工匠，法官追求的最高境界是努力使自己成为一名法律家，是法将而不是法匠。”

 

 

　　从目前来看，新型独立合议庭要想走得更远，还需要相应的激励措施跟上。“最集中的还是人财物。首先是人，必须保障合议庭相对固定人员，尤其是助理人员还不够，法官助理缺乏，聘任制书记员流动性大。其次是物，我们7.6个人年结案1200宗，零信访投诉、零再审改判，但拿到手的收入和其他人完全一样，收入与业绩毫无关系。”程春华说。

 

　　不仅如此，在塑造法官品牌的同时，也要注意人员流动对业务的影响。比如“程春华新型独立合议庭”成立一年，法官换了两次；法官助理换了一名，要去其他合议庭带新手；书记员一人辞职，几月后才招录一名新人。

 

　　“有法官离开我们，合议庭需要移出未结案件，不可能将存案全部给新法官，我们只能一起来分担审结。”程春华表示，就是审判长也可能流动，最早成立的三个合议庭中赵五宝审判长就是因为换岗，现在由陈晓艳代替，未来各方面仍需要在体制机制上进一步完善。（来源：南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