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田立沙岛,原本一望无际的甘蔗林只剩下孤零零几根甘蔗。远处石化基地仓储罐、新建工厂正在步步逼近。记者 方光明 摄
这些年,它们在东莞过得不太好。
比如莞草。鼎盛期种植面积曾达2 .6万亩,仅道滘一镇,莞草编织工厂达到3000名工人,在当时全国镇级工厂绝无仅有。上世纪8 0年代前后一场围绕“以粮为纲”的农业政策影响,莞草逐渐被水稻取代;
比如香蕉。种蕉历史达500年历史的东莞,198 7年还有15万亩香蕉。六七年前黄叶病肆虐,香蕉种植面积直线下降,2012年仅剩36661亩;
比如甘蔗。6年前沙田甘蔗超过3000亩,2/3在立沙岛。新世纪初,轰隆的机器声打破甘蔗林的平静,石油化工基地在立沙岛拔地而起,蔗农逐渐撤离的同时,蔗林也在消失,如今种植面积不足水产养殖面积的1/20。
它们是东莞传统农业的缩影。
最后的野生莞草
沙田仅存的一片野生莞草不到5亩,一两米高的莞草插进并不清澈的水塘,水塘一里外是化工基地的巨型白罐。30多年前,这里还是莞草密布的水乡,八旬的陈老伯还记得,家家户户在潮涨之前把收割的莞草捆扎好,排成排顺流漂下,等在下游的人一捆捆收好。
早在上世纪60年代,莞草就备受港商欢迎。老陈说,在草织作坊一个月能挣300工分,比种田高几倍。老陈的妻子织莞草一直织到60多岁,如今她还记得当年用莞草织席的样式。挑选莞草,浸染、脱胶晾晒,再用麻绠织成席,继而将莞草席晾晒、边角整理平整,整个流程几乎都依靠手工完成,一般半天可织成一张席。
“那时候打赤膊穿裤衩,在莞草水塘里玩。”阿华还记得,小时候他最爱光着身子在母亲编织的草席上打滚,一点也不扎人。如今,他只能带着6岁的儿子去民间博物馆才能瞥见一点儿时的记忆。
东莞因莞草得名,莞草席一度是东莞的经济支柱产品。在草席类产品的主要产区厚街,上世纪80年代前,新塘村大部分居民都以草织为生。1956年,厚街草织厂和涌口草织厂共有草织机300部,几乎全村妇女都参与编织。
道滘则是草编工艺品的主要产区,鼎盛时期道滘的编织工厂有3000名工人,这在当时全国的镇级工厂都属罕见。改革开放前,东莞草织品出口量仅次于蚕丝,上世纪8 0年代初,道滘镇600余人的莞草编织厂每年能盈利近20万元。
“上世纪50年代前,是用草镰和破草刀处理莞草,一天能织三四张席子;上世纪60年代用上电动破草机,一天能织六七张。”老陈记得,1961年他在草织作坊一个月最高收入42元,当时一般人月收入才24元。老陈还记得,当时草织业经营地域从厚街延至虎门、道滘、莞城、石龙、望牛墩等地,主要出口日本、东南亚。
阿华介绍,上世纪80年代初期,塑料、竹子等原料兴起,水利工程造成水质改变,还有当时“以粮为纲”等政策的多重影响下,莞草逐渐被水稻取代,织草席的手艺也开始式微。早期东莞嫁娶必备品“三大件”之一、被誉为“皇后席”的芥黄席,如今只能在博物馆里隔窗观望了。